这个词,看起来很简单。就三个字母。o-l-d。但很多人都读错了。
我不是说别人听不懂。你说 “欧的”,别人大概也能猜到是 “old”。但是,这种发音和地道发音的差别,就像用简笔画画人和用高清相机拍人的差别一样。轮廓是对的,但细节全丢了。想让口语听起来更自然,就得抠这种细节。
我们先说说最常见的错误读法。
第一种,直接读成 “欧的” (ōu de)。这个发音里,元音 “欧” 是一个单音,而且最后的 “的” (de) 带了一个多余的元音 “e”。英语里 “old” 的结尾没有这个 “e” 音。
第二种,稍微好一点,读成 “奥德” (ào de)。这个元音听起来更接近一点,但还是不对。而且同样,结尾多了个元音。
正确的发音,我们得把它拆成三块来分析:o / l / d。
第一部分:核心的元音 /oʊ/
你看,这个音标 /oʊ/ 本身就不是一个单一的音。它是一个双元音。什么叫双元音?就是从一个元音的口型,平滑地过渡到另一个元音的口型,整个过程发一个音。
/oʊ/ 这个音,是从 /o/ 滑向 /ʊ/。
怎么做?很简单。
先做第一个口型:你的嘴巴张开,呈一个圆形,有点像你惊讶时发出的 “哦” 的声音。但是要收紧一点,双唇要用力往前噘。这是起始音。
然后,不要停,嘴巴的肌肉立刻开始变化。你的双唇慢慢收得更小、更圆,往前送。有点像你要发出 “乌” (wū) 的音,但不要真的发出来。你的舌头根部会稍微往后缩、抬高。
整个过程要连贯、平滑。你试试看,放慢速度:哦……乌……。连起来快一点:/oʊ/。
这个音在很多词里都有。比如 “go”、“no”、“so”、“boat”、“road”。你可以先练习这些简单的词,找找感觉。先发 /oʊ/,然后带上辅音。g-/oʊ/,n-/oʊ/。
我以前练习的时候,就是对着镜子。看自己的嘴唇是不是从一个大的圆形,平滑地收缩成了一个小的圆形。如果没有这个变化,那发出来的就是中文里的“欧”,听起来就很生硬。
第二部分:最关键也最难的 /l/ 音
这是 “old” 这个词发音的灵魂。几乎所有中国学习者都在这个音上栽跟头。
因为这里的 /l/,不是我们熟悉的、单词开头的那个 /l/。比如 “light”、“let”、“look”。在这些词里,/l/ 的发音动作是:舌尖顶住上颚,就是上门牙后面那个硬硬的地方。我们管这个叫 “light L” (清晰的 L)。
但是在 “old” 里,/l/ 出现在元音后面,词的中间或末尾。这时候,它就变成了 “dark L” (模糊的 L)。
Dark L 的发音方式完全不同。
它的关键点不在舌尖,而在舌根。
你再来跟我做一个练习。
- 先发出我们上面练的 /oʊ/ 音。
- 保持发音,现在重点感受你的舌头。把你的舌根,就是舌头的后半部分,向喉咙的方向回缩,同时向上抬起,靠近你口腔上颚最里面的软腭。
- 你会感觉到喉咙后部有点紧张,发出的声音有点模糊、低沉。这个 “呜呜” 的感觉,就是 Dark L。
在这个过程中,你的舌尖可以完全不用动,甚至可以就轻轻抵在下门牙后面。它根本不参与主要发音。有些人发 Dark L 的时候,舌尖也会稍微上抬,但绝对不是像 Light L 那样清晰地顶住上颚。
所以,“old” 中间的这个音,不是 “欧-乐”,而是在发 “欧” 这个双元音的后半段,舌根同时向后向上抬起,发出一个含混的声音。
我们再找几个带 Dark L 的词来感受一下。比如 “feel”、“call”、“milk”、“pull”。你仔细听母语者的发音,会发现结尾都不是一个清晰的“乐”音。都有一种声音被含在喉咙里的感觉。这就是 Dark L。
怎么练习 Dark L?
我的方法是:先发一个元音,比如 “ah”,然后舌根慢慢向后缩,体会那个声音的变化。ah-lllll(舌根向后缩发出的含混音)。习惯这个肌肉动作后,再把它加到 /oʊ/ 后面。/oʊ/…lllll…
这个过程没法一蹴而就。因为我们的口腔肌肉没有这个习惯。你需要刻意地、大量地练习,把这个动作变成下意识的。
第三部分:结尾的 /d/ 音
这个 /d/ 相对简单,但也有个小陷阱。
/d/ 是个浊辅音。发音时声带要振动。你可以把手放在喉咙上感受一下。发 /t/ (清辅音) 的时候,声带不振动。发 /d/ 的时候,声带会振动。
最大的陷阱是,在日常口语中,词尾的 /d/ 经常会“不完全爆破”。
什么意思呢?就是你做出了发 /d/ 的所有准备动作——舌尖顶住上颚,气流也准备好了——但最后那一下爆破的气流不发出来,或者发得很轻。
你试试看。先正常地、清晰地发一个 “de” 的音。现在,只做前半部分动作:舌尖顶上去,憋住气,然后停住。这个“憋住”的感觉,就是不完全爆破。
为什么要这样?因为这样说起话来更省力、更流畅。
比如,当你说 “an old man” 的时候,你读 “old” 的 /d/,舌尖刚顶到上颚,马上就要移动到发 “man” 的 /m/ 的位置了。那个 /d/ 的爆破音几乎就被“吃掉”了,只是做了一个口型。
所以,你练习 “old” 的时候,结尾的 /d/ 一定要轻,要短促。千万不要画蛇添足,把它读成一个响亮的“的”。
整合练习:把三部分连起来
好了,现在我们把这三块积木拼起来。
- 慢动作第一步: 发出 /oʊ/。嘴巴从大圆到小圆。
- 慢动作第二步: 在 /oʊ/ 的后半段,舌根开始向后向上移动,发出 Dark L 的含混音。听起来像是 /oʊ-ɫ/ (ɫ是 Dark L 的音标符号)。
- 慢动作第三步: Dark L 的声音还没结束,舌尖就迅速顶到上颚,准备发 /d/,然后憋住,或者非常轻地释放一点点气流。
整个过程是一口气完成的,中间没有任何停顿。/oʊ/ -> /ɫ/ -> /d/。
我建议你这样做:
- 打开一个在线词典,比如 Merriam-Webster 或者 Oxford Learner’s Dictionaries。
- 搜索 “old”,然后反复听美音和英音的发音(两者在这个词上差别不大,主要是元音略有不同)。
- 打开手机录音功能。
- 先听一遍标准发音,然后自己模仿录下来。
- 回放自己的录音,和标准发音对比。
一开始你可能会觉得很别扭。别担心,这是正常的。因为你的嘴巴在学习一套全新的肌肉协调方式。
反复对比,你会慢慢听出自己的问题在哪。是元音滑得不到位?还是 Dark L 的感觉没找到?还是结尾的 /d/ 太重了?找到问题,再针对性地去慢动作分解练习。
这个过程有点像学车,刚开始离合、油门、方向盘手忙脚乱,但练多了,就成了本能。练发音也是一个道理。把 “old” 这一个词练好了,你顺便就把 /oʊ/ 这个双元音、Dark L 这个老大难,还有词尾不完全爆破的技巧,都掌握了一部分。这比你背一百个单词的音标管用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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