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词,with,它的发音绝不是一个简单的“威兹”或者“威斯”就能糊弄过去的。如果你想让自己的口语听起来地道点,哪怕只是地道一丁点儿,这个词的发音就是那块必须啃下来的硬骨头。
直接回答你的问题:with 的发音主要有两种,区别就在于结尾的那个 th 音。
第一种,也是最常见的一种,发音是 /wɪð/。注意看音标最后那个符号 /ð/,它是一个浊辅音。怎么发这个音?很简单,但也很反直觉。你需要把你的舌尖,轻轻地放在上下两排牙齿之间,就是那种若即若离、有点暧昧的位置,然后让气流从喉咙里出来,关键的一步来了:声带要振动。你把手放在喉结上,能感觉到那种轻微的、麻麻的“嗡嗡”声,就像小蜜蜂在振翅。整个音听起来,有点像中文里“的”的尾音,但又带着一点点气流的摩擦感。这个 /wɪð/ 的发音,尤其在美式英语里,是绝对的主流。可以说,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,你这么读都不会错。比如 “come with me”,”I’m with you”。
第二种,是 /wɪθ/。看音标,结尾换成了 /θ/。这是一个清辅音。发音的口型,舌头的位置,跟上面那个一模一样,舌尖依然是温柔地夹在牙齿中间。但唯一的,也是至关重要的区别是:声带不振动。你再摸摸喉咙,这次什么感觉都没有。只有一股气流从舌齿之间的缝隙里“嘶嘶”地出来,像蛇吐信子,或者漏了气的轮胎。这个音,听起来就像中文的“斯”,但更轻,更尖锐。那么什么时候用这个音呢?通常是在 with 后面跟着一个清辅音(比如 t, p, k, s, f)开头的单词时,为了发音上的方便,前面的 /ð/ 会被“同化”成清辅音 /θ/。比如 “with thanks”,你试试读成 /wɪð θæŋks/,舌头会觉得很别扭,喉咙也要瞬间切换振动状态,很累。所以,人们会自然而然地读成 /wɪθ θæŋks/,两个清辅音连在一起,就顺滑多了。这是一种语言中的“懒惰原则”,但却是最地道的发音习惯。
所以,结论就是:绝大多数时候读带振动的 /wɪð/,少数情况(后面跟 t, p, k, s 等清辅音)读不振动的 /wɪθ/。
好了,问题回答完了。但事情要是这么简单,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栽跟头了。
我到现在都记得,大学时的外教,一个来自德州的壮汉,为了教我们这个 th 音,简直是把脸凑到了我们每个人的眼前,让我们看他的舌头是怎么在牙齿间“搔首弄姿”的。那画面,说实话,有点滑稽,甚至有点恶心,但效果拔群。我们才恍然大悟,原来这个音,不是靠嘴唇,不是靠口腔,而是靠那个我们平时说话根本不会注意的舌尖和牙齿的亲密接触。
我们中国学生,最大的问题就是“害羞”。把舌头伸出来,哪怕只是一点点,夹在牙齿中间,感觉像个傻子,像大舌头。所以我们下意识地用 /s/ (斯) 或者 /z/ (兹) 去代替。于是 “I’m with you” 就变成了 “I’m wiz you”,”three” 变成了 “sree”。这一个细节,瞬间就暴露了你的口音来源。
这玩意儿,说难不难,说简单,很多人一辈子都糊里糊涂。它更像一种肌肉记忆的训练。你得先克服心理障碍,对着镜子,夸张地去做那个动作:舌尖,出列!夹住!送气! 先别管振动不振动,先把这个基础动作做到位。
然后,你才能体会到那个微妙的差别。那个 /ð/,我更愿意把它形容成一种“过电”的感觉。当舌尖和牙齿接触,气流通过,喉咙振动,你会感到舌尖上有一股细微的、麻酥酥的电流。就是这个感觉!找到了,你就成功了一半。而那个 /θ/,则纯粹是“风”。像秋天里,风吹过干枯的树叶,那种轻微而清晰的“沙沙”声。
掌握了这两个音,你对 with 的理解才算捅破了那层窗户纸。但这还没完。真正的口语,是流动的,是野蛮生长的,它不会乖乖地遵守语法书上的规则。
你会在电影里,在美剧里,听到各种“变形金刚”一样的 with。
比如,在语速极快的时候,尤其是在非重读的句子里,with 的元音 /ɪ/ 会被弱化成一个模糊的 /ə/。听起来就像 “wəth” 或者 “wəth”。这很正常,没人会一个词一个词字正腔圆地说话。
更有趣的是连读。这是让你的口语听起来“油滑”的关键。当 with 后面跟着 “you” 的时候,/ð/ 和 /j/ (you 的开头音) 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,变成一个类似“cha”的音。所以 “I’ll go with you” 在快语速下,听起来就像 “I’ll go witcha”。是不是很神奇?这不是什么语法,这就是口语的现实。
同样,当 “with them” 连在一起时,后面的 th 通常不发音,直接变成 “with ’em”,发音是 /ˈwɪðəm/。简单,省力,高效。
我还想提一个很多人忽略的点,就是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的细微偏好。虽然前面说美音里 /wɪð/ 是主流,但在英式英语里,尤其是在一些比较传统的RP口音(Received Pronunciation)中,在句子末尾使用不振动的 /θ/ 似乎更常见一些。比如,当有人问 “Who did you go with?”,一个美国人几乎肯定会用 /wɪð/ 结尾,而一个英国人,则有不小的概率会用 /wɪθ/ 结尾。这是一种腔调,一种身份的标识,没有对错,只有不同。
所以,你看,一个小小的 with,背后是整个语音学的逻辑,是肌肉的训练,是文化的差异,是语言的实用主义。它就像一个探测器,能瞬间测出你对英语语音的理解深度。
别再满足于那个模糊的“威兹”了。从今天起,把你的耳朵竖起来,去听,去模仿。看一部电影,别光看剧情,就盯着里面的角色怎么说 with。他们什么时候振动,什么时候不振动,什么时候连读,什么时候弱读。把这些瞬间抓下来,然后自己对着镜子,像个神经病一样,一遍遍地重复。
一开始会很别扭,舌头会打架,口水会乱飞。但相信我,当你有一天,能不假思索地在 “I’m with you” 里发出那个振动的 /ð/,又能在 “It’s nothing to do with that” 里自然地滑到不振动的 /θ/ 时,那种成就感,那种“我终于搞懂了”的喜悦,比背一千个单词还要来得实在。
因为你掌握的,不再是死的知识,而是活的语言。那个曾经顽固的、让你出糗的小词,最终会驯服在你的舌尖之下,成为你口语里一个毫不起眼,却又无比正确的细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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