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着,这个词的英文?你要是只想知道个单词,那太简单了。
最常见的,教科书里都会教的,是 persistence 和 perseverance。
Persistence,这个词,感觉更像一种持续不断的行为状态。你想想看,一个销售人员,被拒绝了九次,第十次还在敲门,这就是 persistence。它带着点儿固执,一种“我就不走,我耗死你”的劲儿。它描述的是一种不间断的、重复的努力。
而 perseverance,这个词的分量就重多了。它里面藏着苦难(sever- 这个词根就有点“严酷”的意思)。Perseverance 通常用在面对巨大困难、挫折、甚至绝望时,依然选择继续前行。它不是简单的重复,而是顶着压力、扛着痛苦的坚持。一个人身患重病却坚持完成学业,一支球队在赛季初屡战屡败却最终夺冠,这叫 perseverance。它有种悲壮的美感,是精神层面的强大。
所以,你看,一个是行为上的“不松懈”,一个是精神上的“不屈服”。
当然,还有别的词。
比如 tenacity,这个词听起来就很有嚼劲。它来自拉丁语 tenax,意思是“紧紧抓住”。用 tenacity 来形容执着,画面感一下就出来了:像一只斗牛犬,死死咬住目标,任凭你怎么甩,就是不松口。它强调的是那种强大的抓握力、那种顽强的生命力。一个记者为了一个真相,追查到底,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,这就是 tenacity。
还有一个词,determination。这个词的核心是 “决心”。它是在行动开始之前,内心就已经下定了一个不容更改的决定。Determination 是执着的内在驱动力。它说的是:“我已经想好了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要做成这件事。” 眼神里的那种坚定,就是 determination。
偶尔,你还会碰到一个更生猛的词:doggedness。看,dog,像狗一样的。这可不是骂人,它形容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、不知疲倦的追踪和坚持。有点像中文里的“死磕”。这个词,褒贬的界限很模糊,有时候带着一丝贬义,说你这人怎么这么“一根筋”,但更多时候,是对那种不计后果、埋头苦干精神的一种……略带敬畏的描述。
好了,单词说完了。
但你真的想问的,是这个词背后的那种感觉,对吧?
执着。
说真的,我有点怕这个词。
它被太多人挂在嘴边,熬成了一锅浓稠又廉价的鸡汤。仿佛只要你“执着”了,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。可现实呢?现实是,执着 的同义词,常常是“徒劳”、“白费力气”、“不自量力”。
执着 的过程,一点也不浪漫。它不是那种烟花式的、一闪而过的激情,更像是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里,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摸着冰冷潮湿的墙壁,一步,再一步,听着自己空洞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,相信前面有光。大多数时候,你甚至不确定那光存不存在。
它是我在练琴时,一个和弦怎么都按不好,左手指尖磨出的茧又疼又痒,手腕酸得像要断掉,心里烦躁得想把琴砸了,但还是深吸一口气,重新把手指放在琴弦上的那个瞬间。那一刻,没有感动,没有热血,只有一种麻木的惯性。那是 persistence。
它也是我看到那些创业的朋友,在办公室打着地铺,凌晨三点还在改代码,面对投资人的质疑、市场的冷遇、团队成员的离开,眼睛里布满血丝,却还在白板上推演下一个版本的可能性。他们在赌,赌自己的判断,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。那就是 perseverance,带着巨大的风险和痛苦。
所以,当我们谈论 执着 时,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?
我们谈论的,其实是一种选择。一种在“放弃”这个无比诱人、无比轻松的选项面前,选择“再试一次”的勇气。
这种勇气,有时候看起来特别傻。
我认识一个老爷子,退休后开始学画画。他画得……说实话,很一般。线条不稳,色彩也谈不上和谐。但他就是画,每天都画。他家里的墙上、桌子上,到处都是他的画。家人劝他,这么大年纪了,别折腾了,出去旅旅游、跳跳广场舞多好。他笑笑,不说话,第二天继续铺开画纸。我不知道他画画的样子,在英语里是 persistence 还是 doggedness,但在我看来,那是一种非常纯粹的、与结果无关的 执着。他不是为了成为画家,他只是在享受“画”这个动作本身。
这种不问结果的 执着,或许才是它最迷人的地方。
可我们大多数人的 执着,都是被结果绑架的。
学英语,就是为了考高分,为了进外企,为了看懂没字幕的美剧。这个目标,像一根胡萝卜,吊在我们的驴子脑袋前面。我们吭哧吭哧地背单词、练口语,这当然是 determination。可一旦发现,背了忘,忘了背,跟老外交流还是结结巴巴,那根胡萝卜好像永远也吃不到嘴里,巨大的挫败感就会袭来。
这时候,“执着”就变成了一场自我折磨。
所以,有时候,我们需要区分 执着 和 “钻牛角尖”。英文里也有对应的词,比如 stubbornness (固执) 或者 obstinacy (顽固)。这两个词就完全是贬义了。它们描述的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、拒绝听取任何意见、为了坚持而坚持的愚蠢。
怎么区分呢?
在我看来,关键在于,你的 执着 是否让你成长。
如果你的坚持,让你看到了自己的边界,并且在一次次触碰边界的过程中,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拓展,那它就是有价值的 perseverance。就像在黑暗的隧道里,你虽然没看到光,但你的听觉得到了锻炼,你学会了通过墙壁的材质来判断方向。
但如果你的坚持,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反复撞墙,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,却从不思考是不是该换个方向,或者找个锤子,那这就是 obstinacy。
最终,执着 这个词,无论是用中文说,还是用 persistence、perseverance、tenacity 这些英文词来表达,它指向的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,而是一种深刻的生命状态。
它是一种你和这个世界对话的方式。你用你的行动,你的不放弃,去对抗熵增,对抗遗忘,对抗那些告诉你“算了吧”的声音。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、怀疑和孤独,但它也塑造了你。你指尖的茧,你眼里的血丝,你内心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火苗……所有这些,最后都内化成了你的一部分。
所以,下次当你想表达“执着”时,别只满足于找到一个正确的英文单词。去感受那个词背后的重量。去想想,你是在日复一日地敲门 (persistence),还是在顶着暴风雨前行 (perseverance)?是像猎犬一样紧咬不放 (tenacity),还是内心早已铸就钢铁般的决心 (determination)?
或者,你只是在享受画画,享受和自己死磕的那个过程,不为别的,就为那份纯粹的热爱。
这或许,才是 执着 最动人的翻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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