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形,用英语说是 square。
就这么简单。square。一个音节,四个字母,利落干脆,像极了它本身的样子。
但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,那语言也太无趣了,不是吗?你问我方形用英语怎么说,我告诉你 square,这就像问我饿了怎么办,我告诉你去吃饭一样。正确,但毫无灵魂。真正有意思的,是这个词背后那片广阔、甚至有点古怪的世界。
我第一次对 square 这个词产生超越几何图形的认知,是在一部老掉牙的美国青春电影里。主角,一个穿着皮夹克、骑着摩托车的“坏小子”,对着一个穿着卡其裤、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好学生,轻蔑地哼了一声:“Man, you’re such a square.”
我当时就愣住了。square?方形?他在说他长得方?还是说他像个方块?我百思不得其解,那种感觉,就像一个熟悉的汉字突然出现在一个你完全陌生的句子里,你认得它,却完全不懂它在那儿干嘛。
后来我才明白,当你说一个人是 “a square” 的时候,你基本上是在说他或她——古板、无趣、循规蹈矩、跟不上潮流。是个“老古董”。你想想那个画面:派对上所有人都随着摇滚乐狂舞,只有那个“square”笔挺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,手里端着一杯没有气的可乐,尴尬地对每一个路过的人微笑。他的世界是四四方方的,有棱有角,规矩得让人窒息。他的人生可能就是一张铺得平平整整的床单,连一丝褶皱都没有。所以,下次你想用英文吐槽某人太无聊,别用 “boring” 了,试试看说 “He’s a bit of a square.”,那味道,地道多了。
你看,一个简简单单的 square,它不只是数学课本里那个冷冰冰的、四条边都相等的图形。远不止。它活在人们的嘴里,活在俚语里,活在那些你一听就能心领神会的场景里。
我们再往下挖。
你有没有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时候?那种时候,你需要的不是一块小饼干或者几颗糖,你需要的是一顿扎扎实实的饭。英语里有个说法,叫 “a square meal”。翻译过来就是“一顿正餐”。为什么是 square meal?我猜,这背后有一种对“完整”和“稳固”的向往。一个方形,不多不少,四平八稳,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。一顿 square meal,就意味着有主食,有蔬菜,有蛋白质,营养均衡,能让你重新充满能量。它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对付一下的零食,它是一件正经事,是对你身体的尊重。当你妈在电话里问你“有没有好好吃饭”时,她其实在问你“Did you have a square meal?”。
这个词,它骨子里就带着一种“公正”和“诚实”的基因。
比如,在比赛或者交易里,如果你赢了,而且是堂堂正正、毫无猫腻地赢了,那就可以说:“We won, fair and square.” 光明正大,公公正正。为什么?因为方形是最稳定、最不偏不倚的形状之一。它没有倾斜,没有歪曲。所以 fair and square 这个短语,听起来就掷地有声,充满了底气。
但生活嘛,哪有那么多“fair and square”。更多的时候,我们是在经历挫败。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:一个项目,你辛辛苦苦做了好几个月,结果因为一个愚蠢的错误,或者老板的一句“我们换个方向”,一切都得推倒重来。那种感觉,就叫做 “back to square one”。回到原点。这个说法据说源于棋盘游戏或者早期的足球广播,square one 就是棋盘的第一个格子。不管你走了多远,爬了多高,一脚踏错,瞬间打回原形,回到那个光秃秃的起点。这个短语里充满了沮丧和无奈,但又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宿命感。人生不就是一场巨大的飞行棋吗?随时可能被命运一脚踹回 square one。
说到这里,square 的形象是不是已经变得非常立体了?它不再只是一个几何概念,它有了性格,有了情绪。
它还可以是一个动词。
“Could you square the bill with me later?” 朋友帮你垫付了饭钱,他可能会这么说。这里的 square,意思是“结清、算清”。把账算平,让双方都不亏不欠,回到一个平衡的状态。你看,又是那种“公平、公正”的内核在起作用。
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用法,叫 “square away”。这个短语,有点像我们中文里说的“搞定”、“安顿好”。比如,出发去旅行前,你需要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。“I need to square away a few things at work before I leave.” 把手头零散的事情都整理好,让它们变得井井有条,就像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进一个个方正的盒子里。这个词带着一种目的性和执行力,非常干练。
甚至,它还能表达一种“对视”。“He squared his shoulders and looked me straight in the eye.” 他挺直了肩膀,直视着我的眼睛。这个动作,square his shoulders,就是把肩膀摆正,形成一个方正的姿态,这是一种准备对峙、毫不退缩的身体语言。充满了力量感。
所以,你看,“方形”的英语世界是多么的丰富多彩。
从一个简单的名词 square,衍生出了形容人古板的 be a square,形容正餐的 square meal,形容公平的 fair and square,形容回到原点的 back to square one,还有动词用法,比如结清账目的 square up/square,和处理妥当的 square away。
掌握一个单词,从来不只是记住它的中文意思那么简单。真正的掌握,是去感受它在不同语境下的呼吸和心跳。是去理解为什么一个代表着“规矩”和“稳定”的形状,会被用来形容“无趣的人”;又是为什么它同时也能代表“公正”和“完整”。
这背后,是语言使用者集体的文化心理和生活经验。英语世界的人们,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,赋予了这个简单的几何图形如此多的比喻意义。这些意义,就像给一个骨架添上了血肉,让 square 这个词活了起来。
下次,当你再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时,不妨想一想。它在你眼里,仅仅是一个 square 吗?还是一个有点无趣的 square?或者是一份让你满足的 square meal 的承诺?又或者,它在提醒你,无论如何,都要 fair and square 地做人,即使生活有时会把你一脚踢回 back to square one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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