蜡笔的英语,就是 crayon。
就这么简单一个词。但,这词儿背后的故事,可一点都不简单。
我得先跟你掰扯掰扯这个发音。很多人,真的,很多人都念错了。他们会下意识地按照拼读规则,念成两个清晰的音节,“cray-on”。听起来,没错,很标准,但就是……有点儿书呆子气。你听听老外,尤其是美国人,他们嘴里出来的往往是更含混、更快速的一个音,听起来像 “cran”。对,就像“起重机”(crane)那个词的音。这是一种吞音,一种懒人音,但特别地道。下次你在美剧里听到小孩吵着要“cran”,别以为他想去工地,他只是想画画了。
Crayon。
你一念出这个词,我鼻子好像就闻到那股味儿了。
一股子……怎么说呢,有点甜,又有点腻的蜡味儿。廉价又温暖。它不像香水那么刻意,也不像食物那么直接,它是一种属于过去的、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气味。小时候,谁没有一盒宝贝得不得了的蜡笔?也许是晨光,也许是真彩,但终极梦想,绝对是那盒黄绿色包装的 Crayola(绘儿乐)。特别是64色带卷笔刀的那种!天哪,那简直就是童年时代的“爱马仕”。
打开那盒子,一排排崭新的、尖尖的蜡笔,穿着不同颜色的“外衣”,上面印着各自的名字。我到现在还记得,那些名字简直是诗。不是简单的“红色”“蓝色”,而是“玉米黄”(Cornflower)、“森林绿”(Forest Green)、“烧灼过的赭色”(Burnt Sienna)……这些名字,对我这个中国小孩来说,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我甚至都不知道“Sienna”是什么地方,但我就是觉得“Burnt Sienna”这个颜色,听起来就比“土黄色”高级一百倍。
Crayon 的质感也是独一无二的。
我到现在还记得用指甲去抠蜡笔上那层纸的感觉,一圈一圈往下撕,露出崭新光滑的蜡。还有画画时那种独特的阻力,沙沙的,它在纸上行走的声音,不像彩色铅笔那么硬,刮得纸张生疼;也不像水彩笔那么滑,毫无节制地洇开。它有自己的脾气。
用力大了,会结块,留下蜡屑,你得用手背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扫开。用力小了,颜色又太浅,像营养不良。画错了,橡皮根本不管用,你拿橡皮去擦,只会把颜色弄得更脏,糊成一片。唯一的办法,就是拿另一支深色蜡笔,硬生生盖上去,或者干脆自暴自弃地涂成一团黑。那种笨拙感,那种覆盖和修改的无力感,现在想起来,全是童年特有的肌理。
所以你看,crayon 这个词,它承载的远远不止“一种用蜡制成的笔”。
它是一种状态。
是一种“没关系,画错了就画错了”的童真。是一种“颜色不用涂得那么均匀”的自由。成年人的世界里,我们用的是钢笔,是键盘,一切都要求精准,要求可撤销、可编辑。一个错字,Ctrl+Z
就解决了。但 crayon 不行。它留下的每一道痕迹,不管是对是错,是深是浅,都成了画面的一部分。这不就像人生吗?充满了无法撤销的、笨拙却真实的笔触。
当然,如果你非要较真,在某些非常正式或者说产品说明的语境里,你可能会看到 wax crayon 这个更书面的说法,直译过来就是“蜡质的蜡笔”,以区别于其他种类的笔。但说真的,日常生活中,谁那么说话啊?就像我们说“自来水笔”,但更多时候喊“钢笔”一样。Crayon 就是那个最鲜活、最深入人心的叫法。
说到这里,还得提一下它的“亲戚们”。比如油画棒,那个长得像蜡笔的“大哥”,质地更软,油性更重,画出来的效果更厚重、更像油画,那个叫 oil pastel。而粉笔,那种在黑板上吱吱作响、弄得满手白灰的,叫 chalk。它们都是绘画工具,但 crayon 永远是那个和“童年”、“启蒙”、“无忧无虑”这些词汇绑定最深的。
有时候,在英语里,crayon 甚至可以带有一点点轻微的贬义,或者说,一种调侃。当有人把一个复杂的问题解释得过分简单化时,别人可能会讽刺地说:“Okay, why don’t you get your crayons and draw it out for me?”(行吧,你干脆拿蜡笔给我画出来得了?)言下之意就是,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吗?
你看,一个简单的单词,背后是发音的细节,是气味和触感的记忆,是品牌的文化烙印,是童年的情感共鸣,甚至是语言中的微妙讽刺。
所以,下次当你的孩子,或者你看到一个孩子,拿着一根 crayon 在纸上涂抹时,别仅仅把它看作一个英文单词的学习。去闻闻那味道,去看看那笨拙的笔触,去感受那种不完美的、充满生命力的创造。那里面藏着我们回不去的,却又永远珍藏的时光。一个简单的 crayon,就是一把钥匙,能打开一整座记忆的阁楼。
阁楼里,阳光正好,灰尘在光柱里跳舞,地上铺满了画坏了的,但无比快乐的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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