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中国人”这句话,翻译成英语,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 “I am a Chinese.”。你先别笑,我刚到美国的时候,也这么说过。当时对方是个黑人大叔,人挺好,没当面纠正我,但那个表情,有点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。后来混熟了,他才告诉我,这种说法,听起来很奇怪。
咱们中文里说“一个中国人”,顺理成章。但在英文里,“Chinese” 这个词,多数时候是个形容词,就像“高的”、“矮的”一样。你说“I am a tall.”,对方肯定一头雾水。正确的说法是 “I am tall.” 或者 “I am a tall person.”。道理一样,“I am Chinese.” 是最直接、最地道的说法。 如果你非要加个 “a”,后面得跟个名词,比如 “I am a Chinese person.” 或者 “I am a Chinese student.”。
这个小小的 “a”,其实是个大坑。很多国家的说法都能加“a”,比如美国人说 “I am an American.”,加拿大人说 “I am a Canadian.”,德国人说 “I am a German.”。 但偏偏以 “-ese” 或 “-sh” 结尾的国籍词,比如 Chinese, Japanese, British, French,通常只作为形容词使用,前面不加 “a”。 所以,你不能说 “I am a British.”。 这不是什么歧视,纯粹是语言习惯。虽然有些词典也把 “Chinese” 收录为可数名词,但在日常口语里,几乎没人这么用。 甚至有人觉得,在今天说 “a Chinese”,听起来有点过时,甚至带点冒犯的意味,因为它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历史上的刻板印象。
所以,第一个关键点,也是最重要的:直接说 “I am Chinese.” 就行了。简单,清楚,绝不会错。
但是,事情还没完。只知道这一句,有时候会遇到尴尬。
我有个朋友,马来西亚华人,家族几代人都在那边生活,国籍是马来西亚。他来中国旅游,有人问他从哪来,他用英语说 “I am Chinese.”。对方立马就热情地问:“哦,哪个省的?” 这就把天聊死了。
这时候,就需要另一个表达:“I am from China.”。
“I am Chinese.” 和 “I am from China.” 这两句话,虽然中文翻译过来好像差不多,但在英语里的侧重点完全不同。
“I am Chinese.” 强调的是你的身份认同或血统。它可以指你的国籍是中国,也可以指你的民族是华裔。
“I am from China.” 强调的是你的地理来源。就是告诉别人,你是从中国这个国家来的。
大部分情况下,对我们这些拿着中国护照、在中国长大的中国人来说,这两句话可以换着用。但如果你想表达得更精确,或者在某些特定场景下,就需要区分一下。
比如,你在一个国际化的环境里,大家都在介绍自己。你说 “I am from China.”,别人就知道你是从中国来的代表或居民。如果你说 “I am Chinese.”,这个信息就稍微模糊一点,可能侧重于文化或种族身份。一个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华人,他会说 “I am Chinese American.”,但他绝对不会说 “I am from China.”。
这里就引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:国籍 (Nationality) vs. 种族 (Ethnicity)。
在中文里,“中国人” 这个词有时候可以同时指代国籍和民族。但在英文里,这两个概念分得很清楚。很多海外华人,虽然在文化和血统上认同自己是华人 (ethnic Chinese),但他们的国籍并不是中国。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一个网络流行语的翻译梗:“I am Chinese, not Chinese.”,对应的中文是“我是华人,不是中国人”。 这句话对不了解背后文化和政治背景的外国人来说,是完全无法理解的。
所以,当一个长着东方面孔的人跟你说 “I am Chinese, but I am not from China.” 的时候,不要惊讶。他可能是在告诉你,他是华裔,但国籍是别的国家,比如新加坡、加拿大或者澳大利亚。
为了避免这种混淆,你可以根据具体情况,使用更精确的表达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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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确国籍和身份:
- 最简单直接的:“I am Chinese.”
- 强调来自哪里:“I am from China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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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国外,需要区分种族和国籍时:
- 如果你想强调自己的种族身份,可以说:“I am ethnically Chinese.” (我是华裔)。
- 如果你是加入了外国国籍的华人,可以说:“I am a Chinese American.” (我是美籍华人) 或者 “I am an American of Chinese descent.” (我是华裔美国人)。 这种说法非常清晰,直接说明了你的国籍和你的文化根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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补充说明,让信息更完整:
- “I am from China, living in [你所在的城市].” (我从中国来,现在住在……)
- “I was born and raised in China.” (我在中国出生和长大。)
我个人有个经验。刚出国时,总想强调自己“中国人”的身份,所以老用 “I am Chinese.”。后来发现,在很多日常对话里,对方其实更关心的是 “你从哪来”,而不是“你是什么人”。比如在小商店里和店主闲聊,他问 “Where are you from?”,我回答 “I am from China.”,对话就很容易继续下去,他可能会说“哦,中国!北京还是上海?”。如果我回答 “I am Chinese.”,感觉就像在给自己贴一个标签,有时候会把对话引向一些关于政治或文化的大话题,反而没那么轻松。
所以,我的建议是,看场合说话。
- 正式自我介绍,比如会议、课堂:可以说 “My name is [你的名字], and I am from China.” 这样很得体。
- 日常闲聊,别人问你从哪来:直接说 “I’m from China.” 或者具体到城市 “I’m from Shanghai.”,更自然。
- 当对方明显在讨论文化或族裔话题时:用 “I’m Chinese.” 来表明你的文化身份,就非常贴切。
最后,我们再回头看看那个最开始的错误,“I am a Chinese.”。为什么我们会犯这个错?这其实和我们的母语思维习惯有关。中文里没有英文里这么复杂的“冠词”(a, an, the),动词也没有时态变化。 我们说“他吃饭”,英文里要根据时间说 “He eats / ate / is eating”。同样,我们习惯说“一个中国人”,就很容易直接翻译成 “a Chinese”。
这是学习任何一门语言都会遇到的问题,就是不自觉地套用母语的语法和逻辑。解决办法没有捷径,就是多听、多看、多用。看电影、听播客的时候,留意母语者是怎么介绍自己的。时间长了,语感就出来了。当你能不假思索地说出 “I am Chinese.” 而不是 “I am a Chinese.” 的时候,说明你的大脑里已经开始用英语的逻辑来思考了。这是一个很棒的信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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