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环画英语怎么说

前阵子跟一个外国朋友聊天，聊到了小时候看的那些小人书，就是巴掌大的小册子，什么《三打白骨精》、《铁道游击队》。我跟他说我们叫它“连环画”，他想了半天，问我这个用英语到底怎么说。这个问题一下把我问住了。直接翻译成 “comic book” 吗？好像不太对劲。我们脑海里的连环画，跟美国那种穿着紧身衣的超级英雄漫画，差别还是挺大的。

这事儿让我琢磨了好几天，我干脆上网把这事儿彻底查了个底朝天。结果发现，这还真不是一个单词就能简单概括的。

最直接、也最“信达雅”的说法，就是直接用拼音：Lianhuanhua。

你没看错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。在国外的学术圈、收藏界或者对中国文化有深入了解的人群里，你要是说 “Lianhuanhua”，他们马上就知道你说的是什么。 这个词本身就包含了特定的文化和历史信息。它的字面意思是“连接的画面” (linked pictures)，这个描述非常精准。 很多国外的博物馆或者大学在介绍这种艺术形式时，都会直接使用这个词。 这就像我们说日本漫画会直接用 “Manga”，说韩国漫画用 “Manhwa” 一样，保留了它出身的独特性。

但是，如果你只是跟一个完全不了解中国文化的老外聊天，你甩出一个 “Lianhuanhua”，他大概率会一脸茫然。这时候，我们就需要一些解释性的说法。

咱们先说说为啥“comic book”这个最常见的翻译不太准确。

一提到 “comic book”，外国人脑子里出现的画面通常是：按月连载的、32页左右的薄册子，里面充满了对话气泡（speech bubbles），讲的很多是超级英雄的故事。 但连环画完全是另一回事。

首先，形式就不同。连环画最经典的形式是64开本，也就巴掌那么大，方便揣在兜里。 它的叙事方式是一页一张图，文字通常在图的下方或者旁边，作为独立的叙述部分存在，而不是放在对话框里从人物嘴里冒出来。 这种“图文分离”的结构，是中国传统书籍插画的延续，跟西方漫画的“图文一体”有根本区别。

其次，历史和功用也大相径庭。连环画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上海出现，并在五十到八十年代达到顶峰。 在那个年代，它几乎是全民的娱乐读物。不仅仅是给小孩看的，很多成年人也爱看。 当时识字率不高，连环画这种图文并茂的形式就成了传播文化和知识的重要工具。 内容上，它包罗万象。有改编自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传》这种古典名著的，有红色革命故事，也有科普知识和政府政策宣传。 在1985年，中国大陆印刷了81亿册连环画，这个数字相当惊人。 它是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，承载的意义比 “comic book” 要厚重得多。

那“Graphic Novel”（图像小说）呢？这个词听起来高级多了。

“Graphic novel”通常指的是一本完整的、有开头有结尾的书，故事更复杂，主题也更严肃，更像一部用图画讲述的文学作品。 从这个角度看，一些改编自文学巨著的连环画精品，比如贺友直的《山乡巨变》，确实有“图像小说”的气质。

但是，用 “graphic novel” 来概括所有的连环画还是不合适。这个词带有“艺术品”和“精装”的感觉，而我们记忆中的连环画，大多数是印刷简单、纸张粗糙的平价大众读物。 它是一种大规模生产和消费的商品，就像当年的“纸上电影”。把每一本《鸡毛信》都称作 “graphic novel”，就好像把所有流行歌曲都叫做“交响乐”一样，有点言过其实了。

除了上面这些，还有几个沾边但不能混用的词。

一个是 “Comic Strip“。这个词指的是报纸上那种几格的短小的幽默漫画，比如《加菲猫》或者《花生漫画》。 这跟连环画一本就能讲一个完整长故事的形式差得太远了，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
另一个是 “Picture-Story Book“。这个翻译在字面上很贴切，“图画故事书”。 在一些词典或者解释性的文章里能看到。 它的好处是简单易懂，能让对方立刻明白这是一种靠图画来讲故事的书。但它在日常口语里用得比较少，听起来有点书面化，不够酷。

还有一个我们现在经常听到的词，Manhua (漫画)。

“Manhua”是“漫画”这个词的拼音，它是一个更宽泛的概念，泛指所有来自中国的漫画。 就像 “Manga” 泛指日本漫画一样。从这个逻辑上说，连环画属于 “Manhua” 的一种。 它是中国现代漫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主流和代表形式。所以，你可以说 “Lianhuanhua is a specific type of Manhua.” (连环画是“漫画”里的一种特定形式)，这样说就非常严谨了。

好了，说了这么多，我们来总结一下，到底该怎么表达。

第一步：看跟谁说。

• 如果对方是专业人士（艺术史学家、汉学家、漫画研究者、资深收藏家），直接说 Lianhuanhua。这是最准确、最专业的词，能立刻体现出你也很懂。
• 如果对方是普通朋友，完全没概念，你需要多解释几句。

第二步：选择一个合适的“基础词”+补充描述。

你可以这样组合：

1. 用 “Chinese comic book” 开头，然后马上解释不同点。

   “It’s a kind of old-style Chinese comic book, but very different from what you have here. They are palm-sized, with only one picture per page, and the text is written below the picture, not in speech bubbles.”

   （这是一种老式的中国连环画，但跟你们这儿的漫画很不一样。它们只有手掌大小，每页一张图，文字写在图的下面，而不是在对话框里。）

2. 用 “Picture-story book” 来描述。

   “We call it Lianhuanhua, which is a type of picture-story book. It was a hugely popular medium for everyone in China in the 20th century.”

   （我们叫它“连环画”，这是一种图画故事书。它是20世纪在中国对所有人来说都极为流行的一种媒介。）

3. 用类比的方式来解释。

   “You know Japanese Manga? Lianhuanhua is a traditional Chinese equivalent, but in a very unique format. Think of it as a pocket-sized book that tells a long story through a series of pictures.”

   （你知道日本漫画吗？连环画就是与之对应的中国传统形式，但格式很独特。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种通过一系列图画来讲一个长故事的口袋书。）

说到底，语言翻译的背后是文化翻译。“连环画”这个词背后，是一段独特的中国历史，一种大众的娱乐方式，和一代人的集体记忆。没有一个现成的英文单词能把这一切都装进去。

所以，下次再有人问你“连环画英语怎么说”，你可以先告诉他 “Lianhuanhua”，然后像我这样，把上面这些门道跟他聊聊。这不仅是教他一个单词，更是在给他讲一个有趣的中国故事。